阮如馨怒喝:“阮棠溪你!”
“够了!”大长老皱眉喝止。
阮如馨还想告状:“大长老!她……”
阮棠溪却轻轻躬身施礼,“我这就去祠堂领罚去了。”
只留阮如馨气得脸色发白。
去祠堂的路上,就碰上了迎来的扶苏和扶桑。
“柳叶呢?”阮棠溪问道。
扶桑:“我们避开耳目,将她从后门带进府里之后就去找了大长老说明情况,然后大长老就下令把她关在侧院柴房,等他去审问。”
扶苏:“小姐,六小姐会不会对柳叶灭口?要不我去守着吧?”
阮棠溪勾唇一笑,“她要是灭口,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。大长老既然下令把人关在侧院柴房,肯定已经早有准备。”
阮如馨要是心虚则乱,真的去对柳叶灭口,那可就好玩了。
扶桑忧心忡忡,“小姐,您现在哪里吃得住家法!要不然还是去和大长老求求情吧?”
阮棠溪摇头,“我现在越惨,真相大白时,阮如馨也就会越惨。”
她吩咐道:“扶桑,你去同我母亲说,待我这边忙完,便去看她。家法的事就别和她说了。”
扶桑:“遵命!”
扶苏:“小姐,那我呢?”
阮棠溪眼珠子转了转,“扶苏,你得出府一趟,替我办件事儿。”
*
祠堂里,大长老的随侍唐源已经在等着了。
“九小姐。”
“劳烦唐伯了。”阮棠溪道。
“恕我冒犯了。”唐源性子板正,不会故意发狠,但也不会放水。
阮家的家法是一柄刺鞭,浸泡在烈酒里,碰上体质不行的,一鞭下去就得吐血。
“啪!——”
阮棠溪眼前发黑,喉咙涌起一股腥甜。
她身形晃了晃,但一声不吭继续绷着。
唐源目露赞赏,手中的鞭子却毫不含糊,再次在烈酒里泡过,挥出第二鞭。
阮棠溪要挨足足九鞭。
嘴里涌出的鲜血,被她抬手擦去。
又是几鞭下去,也快熬到头了。
就在此时!门口骤然一道哀绝凄厉的女声。
“不要——!不要打我的女儿!”
阮棠溪浑身一震,“……娘?”
那急切的脚步声和最后一鞭破空的风声重合。
母亲竟想替她挡下这一鞭!
阮棠溪原本半睁半闭的眼眸陡然睁开,眸光清冷凛冽。
颓然的身形在瞬间如游鱼飞鸟般灵活,一把将母亲柔弱的身子揽到怀里牢牢护住。然后一转身,脊背接住了最后一鞭。
“噗——!”阮棠溪一口鲜血喷在了母亲脸上。
“溪溪啊!”母亲哭喊道。
阮棠溪一身白衣上全是血色鞭痕,视觉效果拉满了,足够有同情分。
却也让这个可怜的母亲吓得不轻。
唐源道:“九小姐,得罪了。往后莫再犯家规了,家法刺鞭特殊,就算您资质再好,这样的鞭子挨多了,也会有损根基。”
“多谢唐伯提醒。”
母亲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回走,眼泪开闸似的流。
“娘,我没事。不疼。”
“骗人,都伤成这样了。”
“真不疼。您没生我气了吧?”
因为被情蛊控制,执意要嫁给楚端阳,她连母亲的话都一个字听不进去。
“他们说你是被控制了才会那样不清醒,还说你被那蛊虫控制,遭了大罪了。”
母亲泪流满面,“别人都羡慕我把你生得天资阮绝,沾你的光能过好日子。殊不知,我宁愿你天资普普通通,咱们过得差点也没关系。起码你不会白白被人惦记算计,吃这么多苦头!”
阮棠溪面色苍白,却露出笑容,“父亲不在了,我是长女,当然要扛住咱们家,让您和小淮过好日子。”
“是了,小淮呢?还怪我吗?”阮棠溪问道。
在原主的命运线里,弟弟阮淮一直觉得她执意嫁给楚端阳有古怪,从没放弃过想让她清醒过来。
因此被楚端阳记恨,后来死在了流亡的路上。
“他哪里是怪你,他就是心疼你。”母亲轻叹道,“一听说你要挨家法,马上就冲出去找人求情去了。等会回来见到你伤成这样,肯定还得哭鼻子。”
回到集雅苑,不仅院子看上去久无人打扫。
杯子里的茶水也都是茶叶梗子泡出来的涩味。
阮棠溪皱眉,“我不在,他们就这般苛待你们?”
“没事,娘和小淮都不在意这些。你等着,娘去找人拿些伤药来。”
母亲说完就匆匆出门去,却好一会儿都没回来,阮棠溪觉得不对劲,披了件外衣便找了去。
“你们就当行行好吧?我女儿伤得很重,需要伤药。我可以给钱……”
母亲苦苦请求,而几个掌管阮府库房的家仆视若无睹。
甚至还嘻嘻哈哈笑道,“哎哟九夫人,可不是我们不愿给您,实在是九小姐身为家族罪人,没有资格用府里伤药!您就是说破天也没用啊!”
母亲忍不住伸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袖子。
“烦不烦呐?!都说不行了!六爷亲口下令的!您何必为难我们?!”家仆语气不耐烦得很了,一把就挥开了她。
眼见九夫人就要摔到地上。但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却倏然闪现,出现在她身后,一把扶住了她。
家仆惊讶,“九、九小姐?”
他有些不敢确定,因为她身上血气很重,煞气更深!
家仆狡辩道,“我、我是因为一时情急……”
阮棠溪却并不想听,冷声:“我看你这手也不用要了。”
“什么……?”家仆瞪大了眼睛,还没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。
一阵剧痛就让他叫出声来,“手!我的手!”
他的手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而他甚至不知道九小姐是什么时候闪现到自已身旁的。
他冷汗涔涔,抖抖索索。
阮棠溪冷道:“那些伤药你省下来自已用吧。”
阮棠溪搂着母亲回集雅苑,心道要是玄晟戒也跟着自已穿过来了就好了,那里头有自已的全部家当,伤药自然不在话下,母亲哪还用受这种气?
刚到集雅苑,就看到出府办事的扶苏已经回来了,站在房门口。
阮棠溪安抚母亲道,“娘,别担心,扶苏出府去给我请医官回来了。”
“你这孩子……素来就有主意,连挨打都提前预计到,医官都请来了。”
母亲抹了抹眼泪,“要不是被算计,又怎么可能做出之前那样有失分寸的事儿?六姑娘实在过分,她想嫁容世子?想都不要想。你和容世子的婚约,不仅因为你们资质相配,更因为你父亲于他们有恩。所以,和容世子的婚约如果不是你,也不可能是六姑娘。”
阮棠溪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。
安抚好母亲之后,阮棠溪才走进了房里去,因为还在想着母亲先前说的话,所以连扶苏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没注意到。
走进房里才傻了眼。
“怎么是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