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婳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。
她踉跄着想往外走,差点被桌角绊倒在地。
贺砚庭脸色一变,下意识伸出双手,却被施婳狠狠推开。
下一秒,施婳的身影便飞速地跑了出去。
从别墅到贺氏集团的路很远,这条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。
施婳泪如雨下,心脏的疼痛逐渐蔓延至全身。
她明白过来,那天母亲说的话。
贺砚庭下决心要毁了施家,母亲知道她的日子很难过,为了保全她,才想和她断绝关系。
现在回想,母亲嘴上说着绝情的话,眼里却满满都是心疼跟懊悔。
贺氏集团楼下被人围的水泄不通,施婳奋力挤了进去。
却赫然看到曾经最看重脸面的母亲,如今头发散乱倒在血泊中。
“妈——”
施婳撕心裂肺地喊出声,狠狠摔倒在地,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。
她眼前一黑,倒在这漫天飞雪中。
再次醒来时,入眼是别墅熟悉的天花板。
房间内站着的医生对贺砚庭说:“太太只是急火攻心,贺总不用太担心。”
见施婳醒来,贺砚庭挥手让医生离开。
房间内一片沉寂。
贺砚庭站在床边,俊美的脸上明暗不定。
半响他才开口:“张妈偷盗家里的东西,本应该坐牢,既然她已经被打了一顿赶出去了,我就不追究了。”
施婳死气沉沉地看向天花板,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。
贺砚庭顿了顿,移开目光:“你母亲的遗体,我会安排和你父亲葬在一起。”
施婳转头看向他,望着男人冷血的脸。
她扯了扯嘴角:“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?”
贺砚庭被她的眼神刺的一痛,声音骤冷:“施婳,你母亲死在集团楼下,已经影响到集团股价了,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既往不咎。”
施婳看出贺砚庭眼里的不耐,无言地收回目光看向窗外。
她想起八年前跟母亲说起喜欢贺砚庭时,母亲无奈的眼神。
但母亲最终却只说道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喜欢就好吗?可她好像喜欢错了人。
施婳闭上眼,声音疲惫至极:“贺砚庭,我们离婚吧。”
贺砚庭眼底闪过一丝慌乱,怒喝道:“施婳,我是你想要就要,想扔就扔的吗?我警告你,别再说这种话!”
说完,他摔门走出了房间。
男人走后没多久,林薇满脸嫉恨的走了进来。
贺砚庭的话她都听到了,她没想到都这样了他还不肯离婚!
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施婳,林薇恶毒开口:“你妈妈因你而死,你怎么还有脸躺在这里?”
施婳听到这话猛地睁眼:“是你!”
林薇笑了:“我说过,让你让出位置,不是吗?”
看着林薇得意的脸,施婳双眼血红,死死地盯着她。
林薇突然眸光一转,朝床头撞去,尖叫出声。
贺砚庭听到声音冲了进来。
林薇抓住他的手哀求:“砚庭,你别怪婳婳姐,她母亲刚刚过世。”
施婳看着这场林薇自导自演的闹剧一言不发。
贺砚庭转头看向床上面无表情的施婳,冷冷开口:“去门口跪着!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事,我要你弟弟陪葬!”
贺家别墅外,施婳笔直地站在雪地里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麻木地都感觉不到冷了。
直到贺砚庭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施婳看着他,低下头磕在雪地上:“贺总,是我推了林薇,我自愿离婚,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。”
施婳的声音满是空洞和坚定。
她知道林薇想要的就是这个,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,她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好他。
贺砚庭缄默无言。
他深邃的眼眸中是陌生,是怒气,唯独没有爱意。
他盯着垂着头的施婳看了许久。
许久,他才开口:“等小薇生完孩子,我们就离婚,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待在房间,哪也不许去!”
施婳悲戚一笑:“好。”
一周后,施婳听到门外的佣人说,林薇顺利生下双胞胎,贺砚庭高兴的不行。
林薇很快就是真正的贺太太了。
施婳望着窗外的庭院一言不发。
不过才几天的时间,她的身体就消瘦的宛如枯槁。
当徐铭过来时,看见她这个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
施婳惊讶地看着他,不明白他是怎么进来的。
徐铭冷哼一声:“所有人都忙着去巴结林薇了,没人注意我。”
施婳看了眼门口,突然朝他哀求道:“我想回施家,请你帮帮我。”
徐铭顿住,犹豫良久才咬牙答应了。
他从外面给施婳找了身佣人的衣服,很顺利地出了别墅。
施家老宅。
施婳推开侧门,跟徐铭道别后走了进去,却没看到身后人眼中的怜悯。
“唯安,下辈子一定要长命百岁。”
施婳刚走到门口,就听到屋内传来陌生的男声。
唯安?下辈子?
施婳一顿,瞬间如遭雷击。
她猛地推开门,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僵在原地。
客厅内摆放着一口棺材,棺材中躺着的赫然是脸色青白的施唯安。
她看见弟弟从前的好友陆旭眼睛通红地站在一旁,伸手正要将棺材合上。
“唯安,怎么会这样?”
施婳几近崩溃,她扑到棺材上,不断祈祷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可陆旭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窖:“七天前,贺家发令不准任何医院接待施家的人,唯安他重伤没能及时抢救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陆旭再说不下去,眼泪打转。
施婳心像被无数把刀凌迟,痛的她无法呼吸。
最疼爱她的父亲,为了救贺砚庭而死。
爱她宠她的母亲,因为贺砚庭的步步相逼自杀了。
连不久前还说要保护她的的弟弟,也因为贺砚庭的命令死了。
她的家人,全因为贺砚庭而死!
施婳颤抖着手抚摸上施唯安灰白的脸,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滚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