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赶着牛车转过弯,没走多久,高家寡媳桂婶子迎面过来,笑容满面,周身压都压不住的喜气。
“哎呀,秀才娘子,我正准备上你家找你去呢,可巧遇见了,也是咱两家的缘分。”桂婶子快步上前,“我呀,先给秀才娘子道喜了。”
商晚疑惑:“这喜从何来啊?”
怎么一个个都跟她道喜?
“当然是你家妹子和我家高奇的亲事啊。”桂婶子嗓门儿响亮,恨不得嚷得全村人都知道,“两家孩子看对眼了,有了肌肤之亲,我正准备上你家提亲去呢。”紈
高奇和小环?!
这什么鬼故事!!!
商晚面色倏地沉下来,声音冷得像冰,“女儿家名节重要,婶子可别乱说,下回再让我听见有人拿我家妹子的名声开玩笑,休怪我翻脸不认人!”
“你怎么说话呢?谁开玩笑了?”
见商晚不认,桂婶子面上喜色也淡了,嚷嚷道:“在河边大家看得真真儿的,那姑娘叫小环吧?和我家奇儿拉拉扯扯,大庭广众的,一个劲儿往我儿子身上贴,就差拽着我儿子去芦苇荡里滚了!还名声?说这话也不怕笑掉大牙!”
商晚蹙紧眉。
“也就是我儿子看上小环了,不然那般没羞没臊的骚蹄子,我家才不要——”紈
“啪啪啪!”商晚抬手就是三个巴掌,扇得桂婶子都没反应过来。
她冷声道:“既然婶子记不住,我帮你好好长长记性!”
痛意迟缓传达,桂婶子抬手摸了摸肿痛的面颊,突然尖叫一声,不管不顾地朝商晚抓来。
“啊!我打死你个小贱人!”
“一家子下贱胚子!”
“骚狐狸精!”
商晚反抓她双手,抬手又是两个巴掌扇上去,打得桂婶子头晕目眩。紈
“继续骂,看是你的脸疼,还是我的手疼。”
“放开!杀人啦!大家快出来看看啊!救命啊!”桂婶子瞪红了眼挣扎,张嘴想啐商晚一脸。
商晚眼疾手快,掐住她的下巴往后一仰,让她自个儿咽了回去。
“你再喊一个字,我拔了你的舌头。”
商晚盯着桂婶子的眼睛,周身煞气仿若实质,语调却十分平静,仿佛拔人舌头是什么再寻常不过的小事。
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,桂婶子憋红了脸,到底被商晚气势所摄,一个字都没吐出来。
她怕面前这个说动手就动手的女人,真的会出手拔了她的舌头。紈
商晚没功夫与她多纠缠,见她老实了便松开手往外一推,赶着牛车往家去。
村里人被桂婶子方才的喊叫声吸引过来的时候,只看到桂婶子一个人瘫坐在地呜呜哭泣,两边脸肿得跟桃子似的,泛着血丝。
“高家的,你咋了?”
“谁打的?”
……
商晚一到家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。
扫眼没看到小环,她跳下牛车,急声问:“小环呢?”紈
石头伸手一指棚子,“在里面换衣裳呢。”
商晚细听了听,没听到棚子里有什么异样响动。
她微微放下心,环顾众人,目光落在沉着脸的陆承景身上,“到底怎么回事?小环为什么会和高奇那无赖扯到一起?”
陆承景嘴巴刚张开,话还没出口呢,小环换好衣裳出来了,瞧着还算精神。
不用陆承景说,她自个儿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。
“那混账想调戏我,被我给揍了。然后他抓着我想赖上我,嚷嚷着说我早就跟他有了首尾,在芦苇荡里都不知道滚过多少次,逼我当他媳妇。村里好些人都看见了。”
小环咬着牙恨恨道:“早知道我把菜刀揣上,直接将他那玩意儿给剁了!免得留着祸害人!”紈
一听小环没有吃亏,商晚提着的心才算放下。
她问:“高奇人呢?”
“在那边。”石头指了指他挖坑埋tຊ牛羊粪的灌木丛,“他不依不饶地追着小环过来,左腿被扑上去的小灰咬了一口,右腿中了姐夫一箭,然后高大哥和马大哥联手将人给捆了。”
商晚:难怪她听到灌木丛后有动静呢。
第一百零七章 两条都占了
石头问:“姐,要把他带过来吗?”該
“暂时不用,让他跟他的亲戚多待会儿。”商晚对他道,“去磨刀。”
“好!”石头半点愣神没打,磨刀去了。
他一定要把菜刀磨得吹毛断发,等会儿小环用起来也趁手。
何四指见状不对,试探着问陆承景:“秀才公,当真要动手啊?”
“我们都是良民,自然不会动手。”陆承景微笑,“高奇逼婚良女未遂,气愤之下想要持刀伤人,结果手滑没抓住刀,不小心把自己给阉了,有问题吗?”
何四指:“……”
睁着眼睛说瞎话算是让你给玩明白了。該
他发现他对主家的认知似乎偏差了不止一点点。
“没、没问题。”他干巴巴地道了句,扭脸招呼两个徒弟,“歇的差不多了,接着干活。”
马杰勇还想看热闹呢,“师父,这人还……”
“干活!”何四指狠狠瞪他一眼,马杰勇顿时住嘴,老实地跟着起身干活去。
高岩多看了小环一眼,拿着工具跟上。
趁石头磨刀的功夫,商晚将牛车上的砖卸下来,小环过去帮忙。
商晚状似不经意地问:“害怕吗?”該
“不怕。”小环皱紧眉,“就是觉得恶心!”
商晚把砖递给她,问道:“你仔细说说,他怎么找上你的?”
“我蹲河边洗衣裳,他突然从树后跑出来,扑上来抱我。”
小环觉得晦气,呸呸往地上啐了两口。
“我没准备,差点被他扑到河里去。我喊他松开,他不但不松手还想亲我,我就顺手抄起捶衣棒给了他脑袋一下,他吃疼松手,我趁机远离他。”
商晚眼睛微眯,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他就大声嚷嚷我勾引他,已经跟他睡过了,肚子里还怀了他的种。”該
小环三言两语概括,其实高奇当时嚷嚷的话比她说的难听多了,但她觉得说出来不仅脏了自己的嘴,还脏了商晚的耳朵。
“咔——”
商晚手里的红砖应声碎成三块。
小环眼皮子一颤,“……姐,花了钱的。”
商晚将砖丢开,继续问:“当时河边的人多吗?”
“挺多的。”小环点点头,“林大家的也不知哪根筋不对,在河边洗猪下水,弄得那片地方腥臭得很,引来好些鱼,根本洗不了衣裳。”
“大家便分散开,到上游去洗衣裳。因为人多挤不下,我特意走远些,找了块空地方。本来容娘子要跟我一道的,被那姓桂的拉走了。”該
“没想到高奇会躲在树后面偷袭我。”她恨恨道,“我就该一棒子给他脑袋敲开花!”
要是有昨日剁大棒骨的力气,她早给高奇开瓢了。
商晚疑惑道:“经常有人到河边洗那些腥臭东西?”
“没有,大家平时都聚在那儿洗衣裳,要洗那些脏臭东西都是到更下游的地方。”小环撇嘴,“姐,你是没瞧见,林大家的被数落得脸都黑了。”
商晚嗤笑,“这可巧了,洗猪下水,换地方,将容娘子拖走留你一个人,高奇还正好藏在附近。”
若非故意设局,就让高奇吃十斤牛粪。
可是,商晚还有一点疑惑之处。該
小环在大婶子小媳妇堆里人缘儿还是挺好的,高家怎么确定小环一定会落单呢?
“或许,高家针对的不是小环。”陆承景给商晚倒了一碗药茶,让她先顺顺气。
商晚捧着没喝,“你说清楚些。”
陆承景道:“高家人口简单,只有高老太、桂氏和高奇这根独苗。高奇虚岁二十有五,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汉子,按常理早该成家才是,如今却依然是单身汉一个。”
这年头村里的汉子不成婚,不外乎两个原因,一个是家里没钱帮他娶媳妇,另一个是这人不行,方方面面都不行,姑娘们看不上。
很不巧,高奇两条都占了。
高家的男人都死得早,家里全靠两个女人撑着,除了种地又没有其他来钱的门路,能保证家里人不饿死都不错了,哪来的钱给高奇娶媳妇?該
照理说,这样的家庭,高奇自个儿该争气上进才是,奈何他是个一心啃老的,成天好吃懒做,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。
这样的人,谁家乐意把姑娘嫁给他?
商晚道:“你的意思是,不管今日是谁落单,高奇都会如